抱歉的记录

对他人的怜悯是艺术的根本。咸敏复是忠于那种根本的诗人。对他来说，不仅是人类，动物也是怜悯的对象。

　某一天，诗人上厕所时在田埂上遇见了蛇。蛇对人有害，产生了弄死它的想法。不知什么时候蛇已经进了三分之二的洞，他用棍子把蛇压住。结果蛇的尾巴被折断后进入了洞内。他本想往洞里放火，但最后没那么做。蛇在里面熬了5天，出来就死了。在此期间，蛇的幼崽生还，逃往其他地方。他感到抱歉。那颗心造就了一首诗。他对比了“每次看到蛇时/都会被吓到/说话的人”和“每次看到人/都会被吓到/蛇、岩石、树木、天空”，将重心从自己转移到他人身上。他在《反省》这首诗中也带着愧疚的心情转移了重心。“经常摸小狗后就马上洗手/从明天开始要洗手之后再摸小狗。”抚摸小狗后洗手是我在先，洗手之后再摸小狗是小狗优先。诗人对总是把自己放在前面而感到抱歉。那颗心成为了诗。

　与狍子(獐子)狩猎相关的散文也是抱歉的产物。某年秋天，诗人想和村民们一起在稻田里赶狍子。但是，要想抓住敏捷的狍子是不可能的。当然错过了。有人说，逃跑的獐子不久后就会回来，藏到茂密的稻谷中。人们的想法似乎是对的。但是在向狍子缩小包围网的时候，从近处蹦出了其他狍子。有两只。逃走的狍子是因为那两只狍子才返回的。人们可能觉得抱歉，就放下了手中的棍子。诗人用语言记录了那份心情。

　像这样，艺术有时是向着这个世界低矮无力的存在感到抱歉的记录。正如埃曼纽尔•列维纳斯所说，他并不回避“他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