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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做手术的医院……医生在个人聊天群里打听

找不到做手术的医院……医生在个人聊天群里打听

Posted March. 31, 2023 08:05   

Updated March. 31, 2023 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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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分钟”,绝对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如果是急诊患者,那就是生与死置换的时间。如果是双手合十祈祷恢复的他的家人……因为害怕失去心爱的人,所以会觉得是亿劫的时间。

李俊奎(13岁)和妈妈尹英去年12月8日经历的1分钟就是如此。尹英不知道儿子的颅内正在扩散血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急救队向8个急诊室哭诉“请收下孩子”。

同年10月25日,朴钟烈(39岁)在23家医院接受连接血管的手术都被拒绝的过程中,一直哀求“救救我的腿”。《东亚日报》主人公报道组把急救队、错过急诊室和手术室在街头徊徘的俊奎的228分钟和钟烈的378分钟以“1分钟为单位”进行了复盘。

报道组采访了移送两名患者的急救队员、诊疗过的急诊室医生和手术室医生等31人。为了追踪急救患者未能及时接受治疗而漂流期间在幕后发生的事情,研究了包括119综合调度室和中央急救医疗调度室的通话记录等未公开资料在内的共1300多页的记录。

结果发现,应急医疗体系出现了漏洞。即便所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竭尽全力,也无法阻止这种悲剧。政府运营的应急医疗综合状况板对119急救队和急诊室医生寻找有做手术医生的医院方面,没有任何用处。除了一一给每个医院打电话外,也没有办法告知患者的状态。

消防厅119综合调度室和在此基础上建立的中央应急医疗中心下属调度室,则因为人手不足而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就算没有医生守在手术室里,也太没有医生了。俊奎和钟烈虽然为时已晚但还是接受了手术,反而是个奇迹。

这里有一份旨在找出韩国社会医疗安全网崩溃原因的“剖检”报告。

钟烈的378分钟

去年10月25日上午10时9分,朴钟烈(39岁)在庆南金海市工厂被叉车撞断左大腿骨。同事拨打了119急救。

虽然当时不知道,但钟烈的腿不仅骨折,血管也受损。如果不尽快进行血管手术,有可能失去大腿。

腿部血管手术的黄金时间通常为8小时。

钟烈到达了金海中央医院(现庆熙中央医院)急诊室。当天在急诊室值班的外来教授尹基浩(音)观察了119急救车送来的钟烈的腿。没有流很多血。虽然连脚趾都失去了感觉,但那是骨折时常见的症状。

因为整形外科医生说要亲自看,所以尹医生把钟烈送到了病房。此后,难以治疗的患者接连来到急诊室。心脏无法正常跳动的60多岁、黄疸严重的80多岁、突然昏厥的90多岁…….

尹医生忘记了钟烈,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患者身上。

钟烈在病房住院了。整形外科医护人员在会诊时发现钟烈的腿不仅骨折,还伤了血管。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就要截肢。该医院做不了这种手术。需要将患者转院送到其他医院。

钟烈为了前往可以做手术的医院,不得不重新回到急诊室。

尹医生从整形外科接到了“应该把患者送往可以进行血管手术的医院”的通知。寻找能够接收患者的其他医院是急诊室医生的责任。连接腿部血管的手术需要相当的专业性,因此大学医院也没有多少能做的医生。

尽管如此,大多数大学医院教授平日下午都坚守在座位上,因此应该会有一名医生给钟烈做手术。尹医生并没有太担心。

此时,在260公里外的忠北清州市忠北大学医院,有一名医生可以给钟烈做手术。他就是血管疾病外科教授柳权哲(音)。他前一天对7名患者做了手术,晚上在医院值班。当天又对1名患者进行了手术后,正在治疗门诊患者。像柳教授一样经常进行紧急手术的医生经常值夜班,第二天休息也得不到保障。

在诊疗过程中,妻子发来了短信。她说,7岁的老大可能感冒了,烧得厉害。老大经常在柳教授深夜回家时,天真地问,“爸爸,今天做了几个手术?”数字越多,就越会感到自豪。孩子们是柳教授每天晚上在医院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决心在预定的诊疗结束后赶紧回家。

决定转院5分钟后,尹医生首先给釜山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打了电话。 因为,在最终负责像钟烈一样受到重症外伤的患者的区域外伤中心中,这家医院距离最近。

尹医生呼叫了要拉钟烈走的私人救护车。让护士提前准备好钟烈的诊疗记录。这是为了只要釜山大学医院说“来吧”,就不会浪费一分钟,让钟烈出发。

但是釜山大学医院却意外地表示,“重症监护室没有床位”,无法接收钟烈。

釜山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主任金英大(音)再次检查了办公室的重症监护室现状板。他叹了一口气。有4名可以进行血管手术的外科医生在工作。其中一人应该能抽出时间。问题是病床。

釜山大学医院平时至少空置5张外伤重患者室病床。因为,如果发生大型灾难,大举收容重患者也是区域外伤中心的职责。但是从29小时前开始,重症监护室的42张床就挤满了患者,没有空床位接收新患者。由于为新冠患者提供了7张重症患者病床,床位比平时更紧张。

将病情有所好转的患者转移到普通住院室的方式也达到了极限。没有一名患者好转到可以减掉的程度。

没有时间感到沮丧。尹医生再次拿起电话。

2:28 尹医生打电话给昌原庆尚大学医院。医院说:“做不了紧急血管手术。”

2:30 打电话给梁山釜山大学医院。医院说:“两名主治医生都在做紧急手术。”实际上,当天两位医生因为出现了脑死亡器官捐赠者,正在紧急进行肺移植手术。另外一名正在给小儿患者做手术。因为两个手术都刚刚开始,所以无法保证什么时候结束。

2:34 打电话给昌原法蒂玛医院。医院说:“不可能做手术。”

2:35 尹医生还打电话给三星昌原医院。医院说:“负责的医疗人员正在进行紧急手术,重症监护室也不够。”

当时通过中央急救中心共享的信息显示,三星昌原医院重症监护室有空位。但三星昌原医院这样回答是有原因的。当时医院正在进行两例紧急手术。重症监护室的2个空位是那些患者做完手术后要用的床位。也就是说,这不是能够接收新患者的情况。能够进行腿部血管手术的医生也在接受手术,4个小时后才能做完手术。

2:38 打电话给高神大学医院。医院说:“做不了手术。”

2:39 打电话给仁济大学釜山白医院。医院说:“做不了手术。”

2:41 打电话给仁济大学海云台白医院。医院说:“因为是整形外科学会期间,没有可以手术的医生。”

决定转院27分钟后,尹医生向中央急救医疗调度室请求寻找医院。该调度室是需要将急诊室患者送往其他市道时帮助安排医院的政府组织。在政府宣传中,可以通过“急救转院协诊网”同时向多家医院发送请求,但尹医生根本不知道存在这样的系统。

2:52 尹医生打电话给东亚大学医院。医院说:“因为先收容了相似的患者,所以不行了。”

2:53 调度室打电话给釜山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刚才尹医生已经给这家医院打过电话。尽管如此,调度室再次打电话是因为在此期间医院的情况可能发生了变化。另外,如果调度室提出要求,会比一线急救室打电话时更能接收患者。但釜山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仍然没有空的重患者室。

2:53 调度室打电话给晋州庆尚大学医院。医院说:“可以确认能否接收的医疗人员正在治疗其他患者,稍后会给予答复。”约40分钟后,对方答复:“因为人力问题,无法接收。”

2:56 调度室打电话给蔚山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请联系急诊室。”

2:58 调度室打电话给蔚山大学医院急诊室。急诊室说:“负责的医疗人员不在,所以不能接收。”

3:00 尹医生打电话给庆北大学医院。医院说:“不能接收。”

3:00 尹医生打电话给蔚山东江医院。医院说:“不能接收。”

3:00 调度室打电话给昌原同心医院。医院说,“我去了解一下”,然后就挂了电话。

3:04 昌原同心医院再次来电。答复是:“不能安排手术日程。”

3:07 尹医生打电话给晋州庆尚大学医院。医院说:“"因为没有人力,无法接收。”该医院原来有2名可以进行腿部血管手术的医生。但当时一人正在给其他患者做紧急手术。另一人正在出差为国家考试出题。

3:08 调度室打电话给庆北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重症监护室不足。”

3:09 调度室打电话给大邱法蒂玛医院。医院说:“我去了解一下。”

3:12 尹医生打电话给岭南大学医院。医院说:“等待手术的患者较多,难以接收。”

3:18 调度室打电话给启明大学东山医院。医院说:“相关科室无法进行诊疗。”

3:19 调度室给打电话给釜山宏大医院。医院说:“无法收容重症患者。”

3:22 尹医生打电话给安东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不能接受。”

安东医院区域外伤中心没有一名医生可以做腿部血管手术。中心负责人金孝允(音)数年来一直在医生社区发布招聘公告,但一无所获。仅在两三年前,还有人对公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那种情况下,不管多远,都会派遣招聘负责人,进行近乎哭求“来吧”的面谈。但最近连那种联系都没有。

尹医生担心钟烈动摇,没有表露出来,但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他没想到,平日的大白天竟然没有做手术的医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在痛苦不已的钟烈的脸上,尹医生看到上面重叠着熟人的样子。有一个人去年住院期间,病情突然恶化,不得不接受脑部手术。尹医生联系了认识的医生,拜托他们找一家可以进行手术的医院,但最终以失败告终。他最终停止了呼吸。

如果不想重复这样的不幸,要想抢救钟烈的腿,就要不停地打电话。

3:23 尹医生打电话给昌原一心医院。医院说:“接收不了。”

3:25 调度室打电话给安东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没有血管外科的医疗人员。”只能做出和尹医生打电话时一样的回答。

3:26 调度室打电话给岭南大学医院。医院说:“整形外科手术很多,很难接收其他患者。”

3:28 尹医生打电话给浦项世明基督医院。医院说:“不能到血管外科就诊。”

决定转院70分钟后,调度室接到了尹医生的电话。“庆南、庆北地区全部不能接收。”这意味着,在庆南、庆北这片广阔的土地上,没有一家医院可以进行手术。

由于连调度室都找不到医院,尹医生只能启动“私人网络”。在读专业时期,同期们聚集的聊天群里也出现了钟烈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只是“我们这里也接收不了”。尹医生叫来钟烈的妻子美玉说,“如果有认识的医生,就联系一下,收下患者吧”。他在这里寄予了最后的希望。

3:36 调度室打电话给全南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请联系急诊室。”

3:39 调度室打电话给圆光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做不了相关手术。”该医院原来有1名医生可以对腿部血管进行手术,但两年前离开了医院。

3:40 调度室打电话给忠北大学医院区域外伤中心。中心说:“我会了解一下。”

3:41 大邱法蒂玛医院给调度室打来电话。该医院刚才说,确认是否可以手术后再联系。但是,果不其然,回答说“不能够做手术”。说是没有医生。

3:44 尹医生打电话给檀国大学医院。医院说:“重症监护室没有空床位。”该医院区域外伤中心重症监护室从21小时前起就没有空床位。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空位是在3个小时后。连这个空位在23分钟内也被“光速”填满。据说,119拉来了头部受伤后在大田及其附近未能接受治疗的患者。漂流的并不只是钟烈一个人。

3:52 尹医生打电话给忠北大学医院。虽然调度室已经打过电话还在等待答复,但尹医生并不知道。忠北大学医院方面表示:“确认拍摄患者腿部的X光照片后,再联系您。”尹医生感到了一丝希望。

忠北大学医院急诊室职员给柳教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柳教授为了照顾生病的第一个孩子正在回家的路上。听完说明后他发现,即使对钟烈的腿进行手术,也很难避免截肢。

尽管如此,他还是扭转2016年款索兰托的驾驶盘,掉头前往医院。他想起了去年6月划破双腕被送到手术室的40多岁男性。得益于柳教授的手术,这名患者奇迹般地完全恢复了手腕。柳教授这一次也祈祷自己的决定能改变患者的命运。

决定转院105分钟后,金海中央医院终于收到了忠北大学医院的联系。回答是“可以接收”。

决定转院122分钟后,钟烈登上了私人救护车,向忠北大学医院出发。“请走快一点,老师……请救救我的腿……”钟烈向急救车司机求情。

决定转院281分钟后,钟烈到达忠北大学医院。

决定转院378分钟后,终于开始了拯救钟烈腿的手术。钟烈拉着柳教授的手哀求道:“请救救我的腿。”

柳教授向钟烈承诺:“我会尽我所能”。但情况非常严重。即使通上电,脚趾也不会动。伤口周围像坏死了一样。虽然尝试将人工血管贴在断开的单腿血管上,但血液还是不通。

“如果早点来的话……”柳教授只能感到惋惜。

钟烈离开后,金海中央医院急诊室再次因其他患者而忙碌起来。深夜,尹医生下班时想到:“当时干脆不接收钟烈,对他来说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呢?”

虽然已经当了11年的急诊室医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看患者时的恐惧不仅不会减弱,反而会越来越大。

像钟烈一样到达急诊室后,因未能及时找到手术医生而错过黄金时间的患者有多少呢? 连准确的统计都没有。

中央急救医疗中心提交的正式资料中,有“四大重症急救患者转院率”的统计。这是因重症外伤、心肌梗塞、脑出血、心脏骤停而前往165处区域急救中心或地区急救中心的患者中,转移到其他医院的人有多少的统计数值。2021年为1.7286万人。

但是他们的黄金时间被拖延了多久,目前还不得而知。因为还没有统计急诊室给几家医院打了电话,决定转院后几分钟内被送往最终治疗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