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似乎可以不受偏見的影響,但有時它在美麗中隱藏偏見。賈科莫·普契尼的歌劇《蝴蝶夫人》就是如此。當然,這並不是有意為之。他想用美國海軍軍官平克頓和被他拋棄的日本妓女之間發生的悲劇故事,打動聽眾的心靈。實際上,聽瑪麗亞·卡拉斯演唱的詠嘆調《某個晴天》,很難不動心。但問題是她的歌劇共享原著所具有的偏見。原著是法國海軍軍官、小說家皮埃爾·羅蒂的自傳小說《菊花夫人》。更確切地說,是受到《菊花夫人》影響而寫成的約翰·盧瑟朗的短篇小說《蝴蝶夫人》。歌劇借用了故事情節,還借用了原著對東方女性和東方的歪曲視線。像蝴蝶壹樣纖弱順從的東方女人,等待屈服於西方男性氣質的東方女性氣質。
糾正藝術扭曲的視角,歸根結底是藝術的責任。美國華裔作家大衛·黃的話劇《M.蝴蝶》(《蝴蝶君》)就是壹個很好的例子。在這部話劇中,法國外交官勒內·加利馬爾(高仁尼)和中國演員宋麗玲登場。但是加裏馬爾曾經熱烈愛過的宋麗玲,最後被揭露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這是由於男人不理解中國由男性出演女性角色的戲劇傳統而發生的事情。作者以法國男人對東方的成見和偏見為主題,痛快地推翻了普契尼《蝴蝶夫人》中內在的性別歧視、種族歧視。被愛情欺騙和拋棄的,這次不是東方女人,而是西方男人。正如作者所說,加利馬爾把自己當成《蝴蝶夫人》中的男主角、把戀人當作蝴蝶,但“在劇情結束時,意識到了自己才是蝴蝶”,所以片名也是《M.蝴蝶》,即蝴蝶君。
如此,有的藝術作品無意識地共享偏見和強化偏見,但有的藝術作品卻有意識地為打破偏見作出貢獻。這就是《蝴蝶夫人》和《M.蝴蝶》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