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機制突然被抑制,腸液迅速流失,肉體變成了濕漉漉萎縮的肉塊……體內的心沒有受傷,完整地保留著,但靈魂被關在屍體裏,被恐懼壓制著望向外面。”
英國《泰晤士報》這樣描述19世紀霍亂患者的最後壹面。直到死亡的瞬間,患者的精神還很清醒。因此,在漂浮著無色無味的細小顆粒的水從腸道湧出的過程中,還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正在以秒為單位流失。當時人們稱其為“霍亂詛咒”。
大規模傳染病的恐怖壓制著社會。與此同時,人們也在絞盡腦汁地查明發病原因,尋找克服恐懼的辦法。1854年的倫敦也是如此。本書的作者向《紐約時報》和《衛報》等投稿,努力進行科學普及,照亮了霍亂菌席卷而過的倫敦市中心百老匯大街。書中描述了醫生約翰·斯諾和教區牧師亨利·懷特黑德阻止霍亂擴散甚至改變學界模式的旅程。給人物以高度投入的敘事,以縝密的文獻研究為基礎形成的詳細描寫,是其美德。
1854年8月28日至9月9日的大約兩周時間,是本書的時間背景。在此期間,在發病地半徑225米以內的居民中有500多人倒下。9月8日,飲用水泵被指為細菌的溫床,水泵把手被拆除,這壹帶的霍亂疫情開始減少。
要理解當時霍亂的迅速蔓延,必須了解英國的實際情況。在描述倫敦的文章中,少不了的詞語是“惡臭”。由於產業發展,像是在證明“冒煙的城市”是壹個發達城市,化石燃料每天都在燃燒。垃圾和汙水泛濫的下水道也是造成惡臭的原因。1851年,倫敦人口增至240萬,為世界之最,屍體也比比皆是。每周都反復上演著把屍體扔進坑裏掩埋的壹幕,城市裏惡臭熏騰。
在不具備足夠下水設施的情況下,爆炸性增加的抽水馬桶導致了每條街道都汙水橫溢的反作用。在華麗的城市的後巷裏,還有很多在動物屍體、人的屍體和臟汙物品之間來回穿梭的撿破爛人。
惡臭在學術界被認為是“疾病的原因”。骯臟、猛烈的臭味在空氣中蔓延並使人生病的“毒氣論”是當時的主流理論。但約翰·斯諾和亨利·懷特黑德堅持不懈地追蹤霍亂死亡者的行蹤,發現其原因是被汙染的水。
當他們最初聲稱“霍亂是水因性疾病”時,衛生部門斷然否認,稱“空氣毒性太強,甚至導致水被感染”。但經過調查,發現霍亂死亡者的糞便和含有各種細菌的汙染坑的水流入泵內。這是在與霍亂的鬥爭中實現決定性轉變的瞬間。記錄這段旅程的感染地圖流傳直至今日。
150年前與霍亂的鬥爭並不像是別人的事情。開發新冠病毒疫苗的研究人員、與病魔作鬥爭的患者和醫療團隊、保持社會距離並寫下《隔離日誌》的我們,也相當於給後代留下了新的感染地圖。盡管這本書是修訂版,但值得重新閱讀,原因正在於此。
金基潤記者 pep@donga.com